突然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写什么。怎样的思考和探寻、理性和表达都会来到极限，如空谷回音的时候，人会有一段时间的安静、等待，又伴生着些许困惑，似乎若有所失，若有所望。Joan姊妹在读过前几篇文章后，“姐妹算是深度文化人，何以谈抛弃文化。这或者是认知的困局，或者是表达的困局。祈祷探问中！”其实于我并不太有认知或表达困局，问题是得去面对这巨大的困局而陷入的困局难以透解和言说，无论对于自身还是他人。这时人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等待从天而来的释放，等待隧道尽头那光的霎间幸临。

　　警醒与反思：福音的被文化

　　试着先来看看耶稣基督的十字架怎样在人类文化中被“文化”的：恩典启示------基督信仰------宗教神学-------人文理性-------灵魂伦理。透过这五部曲既可看到福音的文化化进程：人类文明因着真理启示而被引领前进的过程；也可看到神怎样逐渐在文化中成为人文的装饰和生活调味品的：一个神的理性被降卑，人的理性被高升的过程。大致是这样的：

　　越认识人的认知能力和形式，可越看到文化在人们生产中经验积累说的局限性和表象性。世界上任何一个文化都离不开普遍的恩典和启示。上帝和人所立的八个圣约：伊甸园之约，亚当之约，挪亚之约，亚伯拉罕之约，摩西之约，帕勒斯坦之约，大卫之约，新约。此八约无不是上帝主动施恩、自愿受限而做出的。大多将这些约理解为拯救之约，拯救什么呢？答曰：拯救灵魂。问题恐怕就出在这里，将拯救囿制在个人空间的灵魂部分。仔细看这些约的内容，乃是拯救以人为中心的全地。“耶和华就给该隐立一个记号，免得人遇见他就杀他”（创世纪4：15）。公义的上帝做了一件看起来最不公义的事：保护杀人者。并让地上有形的各样生活和生产文化几乎都从该隐的后裔而发生发展。

　　耶稣基督并祂钉十字架：上帝的独生子以完全的舍己，流出宝血与罪人另立新约。无疑是上帝恩典启示的在人能看见的最高峰，主耶稣再来是人能盼望的最高峰。可这对于因亚当的犯罪失职而受咒诅的地，又开了口接受亚伯的血的地，和在这地上流离飘荡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如此巨大的永生的恩典和启示？为了让人相信，为了说明这是可信的，福音在传播过程中着力于人能理解、接受的工作。也就是将特殊恩典启示理解为基督信仰，其本身就已经相当程度上转化、缩减并化解了恩典启示的作用和力量，为了照顾和迁就人的思维理性。又在此推广和教化过程中，基督信仰逐渐凝固为基督教。

　　这个过程中更多人的理性被神的理性开启、照亮、引领。越来越多的文化人和知识分子产生了要整合的统一的真理的追求，被唤起了他在创造者与被造界之间自我存在的目的和荣耀上帝的责任感。经过代代教父、巨擘的努力，福音早就不是最初单纯质朴的福音，而是一整套神学-哲学支撑的教义体系，和在社会、生活中各方面皆备的极为复杂的大公信仰。这一整套的本体神学究竟是以神为本体，还是以人为本体的，在其间的人自己也分不清了。从普遍启示到特殊启示，从特殊启示到基督信仰，从基督信仰到本体神学，福音文化作为一种文化形态被建立。其利弊长短难以总评，审判在主。不论怎样上帝允许它发生，并使用了它的发展。

　　就像分裂往往是在自身内部孕育，基督启示、基督信仰发展到庞大的基督宗教时，“革命的风暴”在成为仪轨和范式的基督教内部声势浩大地突破。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宗教改革、工业革命，科技发展……究竟有神无神，究竟神对人意味着什么，当怎样信神，神在人类生活中的位置在哪里才恰当？500年来人文理性蓬勃兴旺，其发展速度让最保守的人也瞠目结舌。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宗教是人民的鸦片。康德说宗教是一种精神聚炼和伦理秩序……当将恩典启示阻隔，在人的理性内的宗教信仰难道不是这样吗？能看到并指出这些的不愧是“伟人”，一针见血而清楚独到。在这场浩荡的理性运动中，上帝作为道德的、政治的、科学的起作用的前提被抛弃了，甚乃作为宗教的或哲学的前提也都被抛弃了，费尔巴哈说抛弃这些是一种理智的诚实。

　　连神学家鹏霍费尔等人都肯定了科学和艺术的价值，认为它比基督宗教更接近上帝，说这是一场人类走向自律、世界走向成年的运动的结果。在这样的结果中信仰被人的理性划分和退缩到了伦理道德中的灵魂得救的一个小小的空间角落。教内人士有感于这种没落而拼命提出福音使命和社会责任的并重，强调教会进入社会，福音影响文化的重要性。可这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吗？实际情况几乎是越努力越退守。近期美国的诸多新闻、丑闻有力地显示出世俗文化的得胜。问题在哪里呢？“祂成为祭司，并不是照属肉体的条例，乃是照无穷（原文作”不能毁坏“）之生命的大能。”（希伯来书7：16）罪人的理性，即便是被光照后的理性仍然有一种危险：将新约变成属肉体的条例，以致渐成旧约。除了那无穷之生命的大能，哪一样是可靠的，哪一样是可以永远得胜的呢？这大能又是什么样的宗教和文化能阻挡和毁坏的呢？

　　从“婚姻”的旧约和新约开始

　　从上述亦可想到在中国传福音的复杂性和困难性。当前极其不利的全球世俗化的大背景，两千历史传承的包袱，文化交流、融汇的缓慢与冲突，还得在传福音中同时承担理性启蒙的工作。西方文化不管怎么闹腾，一直有条围绕着对真理的追求的线索--究竟什么是真理，真理的位置，怎样到达真理。而对中国来说，真理这个词语都是陌生的。若不是相信上帝是昔在、今在、永在的主，是正在行新事的神，行奇事的神，基本可以绝望。幸好胜过世界的是我们的信心！绝对只有在信心里，等候大光的显明，如守夜的等候天亮。

　　在人的理性空间来认真而深入地比较，不论多么强调基督教与其他宗教的不同和优势，各种宗教其实还是同大于不同，所以有人提出的万教归一，并身体力行地创立的新宗教，得到不少回应和呼声。即便是从伦理道德、灵魂得救的纬度，人向上帝的旅程中基督教也不是独木桥，不同的文化做了很多的尝试和路径的开辟，连西方都早就在置疑天下人间是否还有其他的名可以靠着得救。在人的理性的尽头，上帝的理性之光究竟在哪里？从以上的五部曲可看到，若不回到恩典启示，直接得益于恩典启示，路只会越来越难！

　　基督教神学认为真理的种子从普遍启示而来。普遍启示带来的真理的种子成为一种“自然的信心”，普遍启示籍着自然乃为彰显神的荣耀，神的能力，神的智能，神的恒性。特殊启示因着耶稣基督的降生、受死、复活、再来，带来从人到全地的救赎和成全。若回来生命的根底，发现上帝的救赎和创造是不可分的，从起初神创造天地到基督的拯救而诞生的新人类，到新天新地的降临都是不可分的。其间有一种启示，普遍启示和特殊启示里都包含的一种启示，常常被人所忽略，甚至忘了它是一种启示：那就是爱情婚姻的启示意义。

　　上帝与人所立的八个圣约浓缩起来何尝不是一个完整的婚约。在第一个约：伊甸园之约的前面，上帝亲自创造并设立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婚姻。在第八个约：新约的后面，上帝将亲自举行羔羊和新妇（基督和祂的教会）的婚筵。为此在圣经中间的一卷雅歌唱道：“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在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的爱情就是婚姻，婚姻就是爱情。在天上的婚筵就是神人之爱成就的爱情的全部。为此在约翰福音中，主耶稣行的第一个神迹就是在迦拿的婚宴上变水为酒，我们的神首先要拯救婚姻。

　　这不是简单的对人的爱断情伤的医治，对世上婚姻淫乱堕落的拯救，乃让每个无论信不不信的人沉下心来反观自己的生命：爱是根本的发动，也是唯一可能发明并再生产的永动机。对于饮食男女，爱情的发动带来个体生命的振兴和新生命的繁衍。对于人类文明和人间烟火，上帝之爱的源源不断是人类文明的供应，通过基督归正和新造是烟火不灭的保证。即便这世界有形质的都销化，在新耶路撒冷仍有义居在其中。不论什么时候，祂是丈夫，是做头为主的，文化的形式在演化，社会的制度在变迁，祂的位置不改变，祂要迎娶祂聘定的妻子的应许不改变。人的理性再怎样高度发达，离了“丈夫的立定”何以为家。

　　愿我和每一个人不要消灭这样的感动：“我的良人哪，求你快来，如羚羊或小鹿在香草山上。”（雅歌8：14）愿我和每一个基督徒不藐视这样的呼求：“主耶稣啊，我愿你来！愿主耶稣的恩惠常与众圣徒同在。阿们！”（启示录22：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