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动听的声音,莫过于婴儿最初的呼唤:“妈妈”,这是世界所有婴儿共同的发音。人间最温暖的几个字,或许是妈妈生前手机上的留言:“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
唐山,地剧烈摇晃!瞬间,整个城市夷为平地……
有一对母子被埋在废墟与黑暗之中。
当救援人员挖出母子俩时,母亲已经停止呼吸,而孩子还活着,静静地躺在母亲的臂弯中。
这位母亲在奶水倾尽之后,用织衣针一一将十个手指扎破,以自己的血液代替奶水,维持了孩子的生命。
于是,世间有了一个催人泪下的“血奶”故事。
故事发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年轻的母亲迟迟没有入睡,还在家中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用脚轻轻推动摇篮。地震突如其来,妈妈还没有恍过神来,只是奋不顾身地将孩子从摇篮中抱起,本能地把孩子护在胸前,蜷曲在门板和大床之间。在一片漆黑之中,她呼天唤地,喉咙沙哑,直到声嘶力竭。当下,她唯一渴求的就是母子平安。
该到了黎明时分,黑暗却没有一点放亮的迹象,只有从地心深处发出的恐怖的哀号声。母亲在无奈与茫然中挣扎。恐慌,惧怕,焦躁,不安,求生,无奈,沮丧,绝望,饥渴,晕倒……
孩子紧紧衔着妈妈的奶头不放,可是怎样使劲也吸吮不出奶水。哭泣,抗争,啃手,咬衣服,抓妈妈的脸……妈妈时而清醒,时而昏厥。孩子哭得吃奶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昏睡过去了。醒来时,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妈妈怀里急切地寻觅,找到奶头用力吸吮。可干瘪的奶房再也没有一滴奶水溢出。但孩子依然不肯松口,贪婪地啃着,拼命地咬着。妈妈钻心地疼痛,疼痛让妈妈又醒了过来。她意识到自己还有一口气,孩子也还活着,只是饥渴难耐,奄奄一息。可是去哪里找点东西吃呢?门板底下就那么一点点空间,连动弹一下都不太可能……
时间过去了多久,妈妈也记不得了。后来,妈妈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片刻的清醒也是因为惦记着孩子,还有孩子的哭声。再往后,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微弱了。妈妈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可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就这样饿死吗?
绝望中,求生的本能促使母亲两手发疯似地乱扒,企图从钢筋水泥中获取食物,哪怕是老鼠藏着的食粮,或者下雨漏进的雨水。不经意间,她的手指触碰到了织衣针,手指出血了。妈妈受到了启示,看见了一丝希望之光。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毅然决然狠心咬破手指,她要用血保住宝宝的生命。滴血的手指终于放进孩子的小嘴里,她心想孩子有救了,她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当救援人员发现孩子母亲时,她已面如土色,安然死去。怀里还紧紧抱着自己骨肉相连满脸是血的孩子……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汶川大地震。
那一刻,地动山摇;那一刻,生死相依……
“血奶”的故事,又一次发生在地震的坍墙碎瓦之中。
地震来袭时,母亲用脊背顶住压下来的坍塌物,躬着身子为孩子搭起了庇护所。身在昏暗之中,母亲用眼泪、乳汁、血水,汇成孩子生命的源泉,哺育了一个看似不可能活下去的小生命,书写了一个让死神屈服的奇迹!
母亲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也没有如此坚强过。她紧紧地抱着孩子,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顶住重压,遮盖来自地心深处的咆哮。她挣扎着,用尽最后的一丝儿力气,体贴着婴儿,惟愿孩子能活下去。她一次一次抱紧孩子,惟恐死神把孩子从自己怀抱里夺走。她守望,她看顾,她保护,她发誓:即使死,也要在通向天堂的路上,陪伴孩子,永不松手,永不放弃!
然而,母亲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大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在都江堰河边的一处民宅,几十个救援者争分夺秒,不停地刨挖。
只见废墟下面,这个年轻妈妈双膝跪着,整个上身匍匐着,一手撑地,一手抱着孩子喂奶。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压变形。她身下狭小的生命空间里,一个小宝宝,含着母亲的乳头……
红扑扑的小脸蛋,布满血与灰的乳房……活生生的小宝宝,死不瞑目的妈妈,带着无比的坚强,无限的盼望……
看母亲的姿势,是在墙塌下来的一瞬间,母亲抱着婴儿躬身跪地,执意地顽固地在保护自己的孩子,为得是孩子不被压着。或许母亲在喂尽血水之后,才把早已枯竭的乳头放进了宝宝的嘴里,以这种无声的言语,表达母亲的爱,以这种方式,陪孩子走完最后一程。
这就是母亲,这就是母爱的姿势,这就是在灾难面前象征母性之美的姿势!母亲总是在孩子毫不知觉的时候,为孩子挡去了黑夜的惊骇、白日的伤害;当灾难来临时,母亲用身体为孩子遮挡庇护。
虽然人类在灾难面前显得软弱无力,但这位母性的力量,足以使死神屈服,令天地动容!灾难面前,母亲抒写着大爱的情怀与伟大的传奇,使不可能成为可能!
人们惊奇地发现,母亲每个手指都咬破了,孩子正是靠吸吮母亲的鲜血存活了下来。
无法想象,在死神面前,这位年轻的母亲跟死神说了什么;无法想象,这位年轻的母亲在死之前,是怎样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放进孩子的嘴里;无法想象,这位年轻的母亲到死还在为自己的孩子喂奶。
母亲用柔弱的身躯,为孩儿开辟了重生的空间;用血水和乳水,为宝宝打通了生命的航道。
婴孩躺在一条红底黄花的小被子里,大概三四个月大。
救援人员抱出孩子的时候,孩子还在静静地睡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过怎样的天崩地裂,他更不知道,是母亲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随行的医生过来准备给孩子做些检查,发现有一部手机塞在被子里。医生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机,发现屏幕上有一条未发出短信:“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母亲放弃了自己,用血肉之躯托起孩子重生的起点,并用最后一丝气力,向宝宝传达至深至爱的信息。
这是世间最简单、最质朴的短信,是浓缩母爱的生命语言,是从一个母亲内心至深之处发出的微微耳语,是那样的温馨,宁静。却听得见一声声不掩真情的哭声,在坍墙碎瓦的上空,久久回旋,悲天恸地!
孩子是天使,曾趴在云朵上,认真地挑选了母亲,然后光着身子,像个小乞丐一样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爱着这个小乞丐一般的小天使。
妈妈说:“孩子,这世界发生了什么,妈妈不会告诉你。妈妈只是替你遮挡,绝不能让一片瓦压在你幼小的身体上,不允许你受到一丝一毫的惊吓和伤害;妈妈的力量也很小,妈妈只能用跪拜的姿式,抱着你到生命的彼岸;宝宝,妈妈只能用一只手,抚摸你娇嫩的脸蛋,只能用这只爱抚过你百遍千遍的手,为你在手机里留言: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宝宝……宝宝……妈妈累了……妈妈睡了,睡了……宝宝……妈妈唯愿你还活着,愿灾难远离,愿平安在你里面。当你醒来,当你长大,当你看到妈妈为你留下的短信,愿记住妈妈的话语: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当你呼唤妈妈,妈妈一定会从天堂的台阶上,再次弯下美丽的腰身,抱抱你,那时候,你还是和现在一样,是个孩子……宝宝,你听见了吗?你看见了吗?妈妈在微笑,妈妈在天使的歌声中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