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前人对文学艺术的抗拒,有些也和误解保罗的教导有关。保罗在腓立比书四章8节里曾说:「凡是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可爱的、有美名的,若有甚麽德行,若有甚麽称赞,这些事你们都要思念。」大概没有比这节经文更吓阻基督徒因而远离文学艺术的了。
如果按字面上来解,我们只能读、看、听「真实、可敬、公义、清洁、可爱、有美名,有德行」的作品,许多宗教卫道人士会认为现代文学艺术作品中,道德标准低落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因此全面对文学艺术封杀或犹豫不前,深怕文学艺术里所刻画的罪会引人入罪。
圣经也刻画生命黑暗
最常为教会诟病的,就是小说戏剧里所勾画的淫乱和暴力了。当基督徒观看这些情节时,如何还可能被教化呢?淫乱、暴力、谋杀、欺骗、背叛与骄傲,为何老是出现在不同的故事版本里呢?是为了对人性的深处呼吁?是为了非不如此,戏剧便无法有足够的戏剧张力?还是为了反应真实的人生就是如此?
若解释保罗教导为,任何不洁与丑陋全不可看,那麽,圣经上关於大卫的记录就只能跳读、删节式地读了。
比如说圣经里有一处,记载大卫儿子暗嫩暗恋他玛,後来乱伦、玷辱了他玛。大卫知道了就甚发怒,却又没有什麽行动。他玛的胞兄押沙龙知道後,便愤而杀了弟弟暗嫩,大卫因此而心如刀割(撒母耳记下十三章1-33节)。
这故事里有着情慾、欺骗、诡计、乱伦与残暴。但这样的描写,到底是在蛊惑人犯罪?还是在讲一个人怎样误导身体的情慾?怎样把女人当物体对待?一个损友可以产生什麽样的影响?一个无用的父亲可以带来怎样的家庭问题?
圣经里实不缺少情慾、欺骗、诡计、乱伦、残暴等让人惊心的情节,也涵盖人可能犯下的各种罪孽:谋杀、亵渎、性滥用、拷打、拜偶像、孩子献祭、奴隶、卖淫、骄傲、忌妒等。而且,圣经不只是简略描述,还有一些形象细节的描写,如此种种,又说明关於文学艺术的什麽理念呢?
应该是说明基督徒不能只创造以乐观进取为主题的艺术,仅拍健康快乐的家庭生活电影,仅谱带来安息与欢乐的诗歌,只呈现几乎从未堕落过的世界,仅刻划从未走过人性矛盾与处境挣扎的人物。
圣经所呈现的是,小奸小恶并非日光之下的真实,文学艺术若要反应现实,就无法回避生命里真正的黑暗。
世上没有一个义人
想来当代几位着名基督徒作家,必都有这样的理解吧!作品内才都有类似的暴力情节描写。比如说三浦绫子的《冰点》一书,一开始便有小女孩被奸杀後,留屍池塘,飘浮水面的叙述。
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罪与罚》,也有主角冷血地用斧头砍死当舖老板娘,後又杀其妹妹灭口的情节。远藤周作的《白昼恶魔》里,更有女主角冷酷地用手扭断白老鼠的丑恶一段。好的文学,绝不会回避冷酷又丑陋的现实生活。
也因如此,法国天主教作家莫里亚克(Francois Mauriac)在一次访问里这样说:「作为一个小说家的责任,就是使邪恶看得见、具体、又闻得到味道。神学家给我们一个罪人的抽象概念,我则赋予他血肉。」
英国着名的红衣主教纽曼(John Henry Cardinal Newman)也曾观察到一个现象,「我们走在堕落世界的暮光里,若欲试图完成无罪的罪人文学作品,是矛盾的。」
既然这世上没有一个义人(罗马书三章13节),所有文学作品势必会反映罪人的真实生命状态;作品里若只呈现人性中的「温良恭俭让」,不就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伪文学了吗?
衡量作品目的与观点
然而,这些内有色情暴力描写的文学,和一般色情暴力读物(Pornography)又有什麽不同呢?个中差别应不在於语言和主题是否带有暴力色情的描写,而是在於整部作品的目的与观点,是怎样处理这方面的题材。
教会检验此类作品,应要看整体作品的设计、走向与内容为何?是欲带领读者想什麽?做什麽?对主题的处理、道德观念,对生命的看法是怎样?色情暴力情节是在什麽样的背景下被带出来?在全部作品中的摆设成分与艺术境界又如何?
现代文学的堕落,常在於不大讲究意识形态,只有美与不美,没有道德不道德。而所谓的色情暴力读物,连美感都谈不上,是用形象描述来鼓励、煽动,而非批判暴力与色情。也可以说暴力与色情,就是整本作品的主体。不论创作或阅读,都不应成为基督徒的选择。
如此说来,保罗讲的「清洁、可爱、美名」到底何意?应可视为是基督徒用来衡量所见、所想,所做之事的一些标准。
以圣经为参考典范
所以,当基督徒阅读莎剧《马克白》时,可敬与清洁是理想的标准。我们用这些标准来衡量剧中的人物。剧里也许有谋杀、欺骗、骄傲和背叛,但整体作品走向,是坏人成为他自己罪恶的受害者,基督教的价值观则得到最终的胜利。
正如同陆梅克(Rookmaaker)所说:「艺术永不应被用来证明基督教的真确性,相反的,艺术的真确性才该藉基督教思想来证实。」
在创作方面,圣经则是最好的参考典范。基督徒创作者可参考圣经怎样真实地指出什麽是人性堕落与对救赎的需要?如何用描述黑暗来衬托光明?又如何用描述不道德来提供道德与属灵的洞察?如此标准下所产生的文学艺术,只会引人上昇,而非堕落。教会自然也就无须畏惧小说戏剧会引人入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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