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从虚无到后现代:眩晕中的审美体验
因为当我们感觉时,我们也同时消散;/啊,我们呼出自己,一去不返;/柴火一炉炉相续,我们散发的气息,一天天衰竭。/也许有人说:是的,你已溶入我的血液,/这房间和春天因你而充实……有何裨益,/他不能挽留我们,我们消失在他身上和身边。/哦,那些红颜佳丽,又有谁挽留她们?/不绝如缕的容光在她们脸上焕发,消隐。/我们的生命从我们身上飘逸,如朝露作别小草,/如热汽从华宴上蒸腾。哦,微笑,今在何方?/《杜伊诺哀歌》之二
上面已提到,靠理性到达一个形而上学上帝(包括艺术,诗歌,哲学,神学里的上帝)与自己存在的关联性,本身很可能是虚无主义,我只是不敢承认而已。不然,我怎么会有时间,价值,信仰三焦虑?怎么会把有限的今生时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呢?虽然像鲁迅先生说的,我且在刺丛里走走。可谁知找不找得到那条路?
去年九月,为了使自己在所谓“思想朝圣之旅”上更进一步,我跑去学希腊文。这是我信仰的一个极大危机转折点。为此,我在这里要深深感谢我的希腊文老师,是他令我天真追求着的理性的,抽象的,形而上学的上帝彻底破产,并把我从存在论中解救出来,重新回到现象界。——不仅是思想上的,更是感情上的。
关于思想上的,由于涉及的内容比较专业化,这里就暂且不谈了,我只是谈理性的破产与我个人生命存在的关联。总之,在阅读了大量社会学和人类学著作了后,我不得不承认老师在课堂上讲的是对的。原来没有什么绝对永恒,没有什么普遍人性,没有什么灵魂——灵魂也只是个伪命题,一切自明性的东西都不过是历史的产物!
我真的给震住了!没有永恒真理,还谈什么认识永恒真理啊!我心里空空的,开始只读萨特和叔本华,以及福柯。唉,弄了半天,上帝根本不存在,还思什么上帝?还信什么上帝?(我那时把信等同于思,以为“我信故神在”只能靠“我思故神在”切入)基督徒们,赶快从你们的头脑想象中醒过来吧!!!结果,我这一醒就从“非如此不可”的古典理性立场醒到“这也可那也可”的后现代思维立场。恍然大悟后是虚无:要么有,要么无,对我而言,不存在中间状态!
是的,我要真实,哪怕血淋淋阴森森的真实。我不允许自己撒谎。一切相对主义对我而言,都是皇帝的新装!我宁可回到彻底的虚无主义中去——彻底虚无与我的关联。
先是彻底的虚无主义,然后是彻底的享乐主义。虚无与享乐:一个铜板的两面而已。
社会责任感?历史使命感?传统伦理?道德良心?理性秩序?不!只有自由是最高的!一切压抑我个人自由——哪怕虚无中极端享乐自由——的东西,我拼死拼活也要反抗!
感谢神!在我艰难的信仰之旅上,给我设立了一个绝对外部自由的空间,让我能够完全的自由选择,自我负责,他想让我看看,一个拥有最大外部自由的女子是否可能和如何可能靠自己达到那个最高的内心自由——个体自由与个体必然的完美统一。
当然,虚无之中总的做些什么吧!其实,做什么都可有可无,我从全身心追求形而上学上帝以进行自我超越,以达到非如此不可幸福的激情中撤出来,开始投入到各种各样的后现代审美体验激情中(其实读研后就开始了):旅游、练气功、做记者、学舞蹈、画油画、组建登山队、致力公益事业、泡酒吧、去花店打工、攀岩冒险。
我是一个没有任何道德意识的人——审美就是我的道德。也不在乎任何人怎么看我的放浪形骸。并以魏晋女名士风度自诩。只要我能想到的我就马上去做。带着我全部真诚的激情。大家都羡慕我的生活多姿多彩,殊不知,我只是希望象福柯一样,把生活彻底艺术化,然后享受不断的审美高峰体验。
这个世界给我们的关于幸福生活的欲望想象提供了太多可能性,及实现的途径,没准哪一条背后就藏着那个与你有关的必然性——你自己的非如此不可。可哪一条是的呢?需要时间:用最短的时间去尝试每一条可能性之路。实践是检验幸福的唯一标准!您看,此在时间又成了我最看重的东西。
几个月下来,我最大的感觉就是眩晕。眩晕是一种很快乐的感觉,就像灰姑娘在跳舞,但不能也不敢停下来,一停就虚空。而且,当这无数关于幸福生活的欲望想象变成现实后,我也没觉得什么幸福。我在日记里写道“可真实现某一种,我们又觉得不过如此而已,还好,还有下一种,但还是不过如此而已,再换下一种,再一次不过如此而已。每一种新的可能性,都是一种依旧的不幸。我有时想,如果所有的可能性最后都只是不过如此,有没有什么是非如此不可的?!”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接下来还有那么多未经尝试的可能性之路需要借助物质媒介——读万卷书生涯时的我本是一个比较淡泊的女子,但一旦我决定掉头把眼光放到万丈红尘无数可能性中,寻找我的必然性时,才发现金钱是多么重要!
比如,我曾梦想有一份中产阶层的,体面的,从